第62章 再陷囹圄

“小妹想尝试吗?”吕芳小心翼翼问。她试探想拉她下水,这样两人捆绑在一起,都会守口如瓶。汤嘉莉脸红了。吕芳笑说,“第一次我也是这样,害怕羞耻。女人的情感比男人慢几拍,属于男女生理差别,启动需要预热。”

当天晚上吃过晚饭,两个年轻英俊风度翩翩的男人来到他们房间。汤嘉莉认识一个是吕芳的情人,宣城的顾平,一个是巢湖的孟青。四人开始在房间里打牌。中途汤嘉莉低头从地上拾牌,看见吕芳的双腿架在顾平腿上。四人一直玩到深夜。吕芳说:“我到隔壁房间睡去,这里留给你俩。”两人勾肩搭背走出房间。

孟青绅士风度,沉重冷静在汤嘉莉身边坐下,先是抚摸双手,接着亲吻手背。汤嘉莉稳稳坐着一动不动。孟青见汤嘉莉没有拒绝,开始亲吻她的面颊嘴唇。孟青是老手,掌握适度的节奏轻重,沉睡已久的情欲在他舌尖撩拨下,开始复苏萌动。她对男人并不陌生,但她还是第一次尝试到男女间还有这种方式,能够融汇情感的交流。

她轻轻推开他,他以为鲁莽灼痛对方,睁着双眼窥视。汤嘉莉就在一霎那捕捉到熟悉的眼神,是那样的熟悉亲切和蔼可亲。“小汤,初次相识你给我深刻的印象。你温顺亲昵美丽大方,我很喜欢你……你是不加修饰天然本色的艺术女人……”他在断断续续述说衷肠,用诗一般的语言表白内心。

汤嘉莉好像听过这样的赞美。她的脑海风生水起,掀起汹涌的波涛,搜索曾经的记忆。突然记忆的鼠标停留在清流镇备战医院一行字间,她陡然想起十多年前那个年轻英俊军医方涛。他当初也是这样的表白。不过方涛是向她求爱,而孟青是向她索性。一个要求做终身伴侣,一个只求一夜承欢。

方涛和孟青长得相似,前者清癯瘦弱,后者善于保养油头粉面。她感到愧疚,对不起人家一片痴心,她对他有情有爱,如果方涛在谯城工作,她一定会做她情人。

“你老婆对你不好吗?”汤嘉莉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这时突然问起这样的话。

“我们夫妻很恩爱。结婚这么多年没红过一次脸。”孟青如实回答。

“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偷鸡摸狗,这样做能对得起你的妻子吗?”

“爱,永远是没有永恒的定义,因为每个人的体会和感悟不同。爱很美,却也有褪色的时候。和睦温暖的生活,时间长了也会使人乏然无味,它需要味精调料,变换着胃口,偶然一次出轨无伤大雅。你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?在外面她也需要调理胃口。”

“一对一的打拼,谁也不欠谁,两厢扯平。”

“这样理解就对了,前提原则,不伤害家庭。”

热衷“一夜情”的人都有自己充分的理由,如出一辙。吕芳是多么严谨认真中规中矩的女人。她的家她去过几次,夫君是县医院的副院长,长得苗条精干,白白净净,标准的文弱书生。夫妻间相敬如宾,说话轻声柔语。

汤嘉莉和吕芳谈女工体检的具体事宜,她的副院长的丈夫居然沏两杯茶送来,而且双手递到吕芳的手中。有着美满的家庭,疼爱自己的丈夫,儿子又是大学里的高材生,可以称为十全十美的女人,也需要味精来调节富庶温馨的生活。

汤嘉莉在胡思乱想,孟青迫不及待脱去她的衣服,当她意识到,身上仅剩下三角短裤和胸罩。汤嘉莉一阵眩晕,眼前出现叠影,孟青白皙细嫩的面容变得模糊,而方涛的形象渐渐清晰,贪欲的眼神盯视着她。

她的心灵肉体得到充分的舒展,那种妙不可言的快乐,无法用语言形容。孟青撤退阵地气喘吁吁,汤嘉莉也精疲力竭,她还在回味那种难得的滋味。她和郑星远做爱,已失去灵性情感,只留下一句躯壳在行使着妻子应尽的义务。郑星远骂她“行尸走肉,没有一点情趣。”

汤嘉莉微微睁开双眼,瞥见身边赤身裸体的男人不是方涛,面红耳赤,做贼似得慌忙穿上衣服,痴呆坐在床边,现出痛悔状。孟青搬过她的身子准备亲吻,汤嘉莉斥责:“坐一边去!”她双手掩面呜呜哭泣悔恨莫及。

孟青慌张:“你是怎么啦?对不起,一时情绪失控,实在对不起。”

孟青现出难堪。汤嘉莉就这么呆坐了一夜。

第二天吕芳过来低声问她:“怎么样,感觉如何?”她羞愧难容,恨不得钻地裂。吕芳嬉笑说:“万事开头难。”

孟青觉得对不住,要送她高档礼品,汤嘉莉谢绝。她认为要是接受他的实物或者金钱,“情”变味,和嫖娼卖淫没有两样。培训班结束,她和孟青再也没有来往。

又回到现实,还得面对郑星远的问题。时过境迁,何进高升,郑星远落难,何进还会那样看重自己吗,汤嘉莉心里没有数,万般无奈逼上梁山,只有登门后见眼形事,求请帮忙她不抱希望,死马当作活马医。带何礼物,她颇伤脑筋,高档东西她买不起,高档烟高档酒动则上千元,她的家底兜兜也凑不上这个数。看不上眼的礼品,那是寒碜人。汤嘉莉考虑再三,决定空手登门最好。

何进家住在西小苑常委楼,西小苑是政府机关大院,常委楼坐落在大院的最里处,一排两层高的小楼,前后两进,每家单门独院,门前花草树木浓荫覆盖,馨香四溢清爽幽静。汤嘉莉问清保安。

保安望望她:“何副市长不是那么容易见的,进去好几拨等着排队呢。求情办事的人挨连着不断线。有求调动工作的,有求他批条子搞些计划内物资的,或者建筑项目。也有跑官的,门庭若市。”

汤嘉莉来到何进家门前,见树丛花间果然屈蹲着好几人影,点点烟火或明或暗。她在靠近一棵树下站等。大约半个小时,何进家接待的客人出来了,一个黑影急速冲进去。就这样等了一个晚上,也没轮到她。汤嘉莉改变方式,他的夫人蓝采莲应该按时上下班,找她容易,不一定非的见何进,有夫人传话,效果或许还好些。第二天卡住吃过午饭的时辰,她赶到何进家,蓝采莲刚把饭菜端上桌,见汤嘉莉来到,客气说:

“是小汤呀,没吃饭吧,一块吃。”

“吃的早午饭,来迟了怕耽误蓝阿姨午睡。”汤嘉莉扯个谎。

“还午睡呢,天天给烦死了。我叫老何就在办公室里吃睡,免得搅闹全家不安。”

“当领导的就是忙,何叔叔是副市长管理全市工业,又面临着国企改制,上面千根线下面一根针,啥事都需要操心,一个打盹或许会出大问题。”

“让你说对了。红星厂就是个例子,职工下岗那是国家的政策,老何要是能当家,还需要费那么大周折。人心都是肉做的,职工下岗老何也心痛。问题总要按程序解决,闹事只会越闹越糟。老何很被动,写了份深刻检查。”

数年不见了,蓝采莲发福,她穿着工装制服,职业女性的打扮,雍容华贵一副富态相。她不见老,脸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,白皙丰腻增添中年妇女端庄秀美的风采。嘴沫子也操练出来,话头不断。说到红星厂闹事她突然想到汤嘉莉来此的目的。“小郑聪明人,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蠢事?”

“星远性情暴躁,一时冲动,他看不惯谢庭雨,虚伪张扬。”

“小郑是厂长,应该有领导的风度,怎能行凶杀人呢”蓝采莲说。“那时你要是常来我家,阿姨会提醒你的。”

汤嘉莉叹口气,流出眼泪:

“悔恨呀,我想星远在看守所里肠子都悔断了。我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,连自杀的心都产生过。”

“才不能有这种想法,你要好好活着,带好孩子。”蓝采莲劝说。“栽次跟头学次乖,犯事的时候我问过老何,小郑表面看着挺聪明,却做出糊涂事。我求情他能否周旋,为小郑说些好话,少判几年。老何说行凶未遂性质恶劣,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说不严厉胆大枉法,后面还会效仿。”

“还请何副市长出面说情,法院裁判时判轻些。”蓝采莲主动提起此事,汤嘉莉跟风上。

“老何已经向方方面面有关部门打了招呼。人家法院有办事的规矩,看在老何的份上,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会考虑宽大的。”

“我和星远会记住你们的恩德。”汤嘉莉感谢。

接着汤嘉莉又去找机械局长韩枫,韩枫也表示愿意出面向司法部门说情。能认识说上话的人,她几乎都找遍,至于效果如何,起码她的良心得到一丝宽慰,日后不会懊恼悔恨。

医务室的事非常缠手,作为红星厂的资产,破产清算组作了盘点,药品器械价值好几万元,清算组打对半折扣,要她出出两万元归为己有。房屋租金每间一百元,加上押金,汤嘉莉一把现钞要拿出三万元。这对一个下岗职工来说天文数字。交齐钱款,红星厂的医务室变为汤嘉莉诊所可以对外营业。

汤嘉莉坐在破产办办公室里面对购买合同书呆愣半天,合同好签现钱难筹。公益房改,她好不容易从父母处筹借一万多块钱,将八十多平方住房买下,现在这笔巨款又去那里筹借呢?

郑星远的父母一直在红星厂工作,双职工工资仅能维持生活,他们的住房还是女儿郑星霞掏的钱。召开家庭会议,郑铁锤说谁出资给他们房改,百年之后,房产归谁。汤嘉莉没能力争夺。

破产办的工作人员说:“优先考虑到你,本厂职工照顾才折成低价。拿不出钱,医务室要向社会拍卖。那可要翻几番了。”

汤嘉莉急了:“能不能宽容几天?我再想想办法。”

汤嘉莉没精打采像只瘟鸡似的,步履瞒珊地往家走,一辆崭新的小汽车在她身边停下。谢庭雨从车窗里探出头。

“嘉莉,做啥呢,医务室盘下了?”谢庭雨朝她笑着问,手还吊绷带呢。

“正为这事犯愁呢。”汤嘉莉窘态回答。

“上车说话吧。”他推开副驾驶的车门,汤嘉莉本能地回头朝四周看看,没有熟人,迅速钻进轿车。